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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连载】不秋草(民国AU/2025.11.11更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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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1-3 21:39: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创作分类
特殊设定: 其他 
分级: 全年龄 
说明:
16px
10px 25px
本帖最后由 斤下蛙 于 2025-11-11 21:09 编辑


要素很杂的民国AU,属于看完嘎老师的风声后的一个脑洞


我搞RPS我有罪,OOC预警,平行世界切勿上升正主


Summary:上海沦陷后的第三年,郑云龙与他的老朋友阿云嘎重逢了。




1.



水晶吊灯折射出万千光点,落在光滑的舞池地板上,像铺了层流动的碎银。台上的女歌手有一把好嗓子,唱一曲缱绻的《夜来香》。舞池里的男人们穿着西装马甲,领结打得一丝不苟,手轻轻搭在女伴的腰上,随着音乐的节拍旋转。入夜后的百乐门如同一匹被霓虹染透的绸缎,沾染着脂粉香和酒气,将所有人网罗其中,乐不思蜀。


郑云龙坐在柔软的沙发里,百无聊赖地昏昏欲睡。


“小郑公子。”他熟识的舞女从舞池边退下来,依偎到他的身旁,笑意晏晏,“今儿个不跳舞了吗?”


郑云龙接过她手里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懒洋洋地道:“不去。困。”


因为睡眠不足,他的眼下浮着一层薄薄的青,眼尾微微泛红,反倒更衬得他容姿端丽,玉质金相。若说上海滩的美人是谁,那是各花入各眼,大可吵个两天两夜。但若是问上海滩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美男子,那多半只会得到一个答案——小郑公子。


郑家原籍山东,祖辈最高做到山东省按察使。青岛被日侵占后举家搬迁到北平,九一八事变后又迁至上海。他父亲郑先生与杜老板关系不错,很快站稳脚跟,成了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小郑公子今年二十八,生的一张漂亮的芙蓉面,虽然和所有富二代一样热衷于昼伏夜出,浪荡欢场一掷千金,但仗势欺人耀武扬威的事一件没有,倒是没少锄奸扶弱,属于家教良好且心眼不坏的富二代。


今天的小郑公子穿了一套暗红的西装,胸口别着嵌着宝石的玫瑰胸针,皮肤雪白,发色乌黑,像个矜贵的王子似的一进门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但他今天惫懒得厉害,也没什么心情跳舞,只是闷头喝酒。


他爹郑先生这几个月身体不太好,很多生意活动都交给他处理。郑云龙厌烦极了这种虚与委蛇的场面活,却又不能甩手不干。随着战争局势的变化,日本人愈发虎视眈眈,上海的氛围也愈发紧张。他忙了一整天,原本只想回家睡觉,临了却还是来了百乐门。


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见一个人。


一个他从来没见过,但一定要见的人。


郑云龙一边饮啜着琥珀色的酒液,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场内的人群。根据约定,他会在九点半从对方手里拿到一条情报,然后转交给自己的联络人。


腕表上的分针逐渐逼近三十,但郑云龙依旧没找到他的接头人。这让他难免有些焦躁,又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坐在二楼靠近舞池的地方,很容易将整个大舞池尽收眼底。纷扬的裙摆和交错的舞步间,有个穿着长衫的男人抬起头,与他无意间对视了一眼。


郑云龙清晰地看见他手上拿着的《申报》,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但男人竟然立刻错开视线,环顾四周一圈,粗鲁地拨开身前的一对舞伴,朝着舞池出口快步走去。郑云龙长眉一拢,下意识想要起身——


“砰!”


一声枪响撕碎了百乐门的纸醉金迷,紧随其后的是舞女们恐惧的尖叫。乐队惊疑不定地停下了演奏的动作,舞池里的人也僵住了,整个场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大家窃窃私语,无数双好奇而恐惧的视线交错着,最终汇聚到一处。


身着长衫的男人身形一顿,旋即重重砸在了地上,血缓缓地从他身下扩散,形成一汪小小的湖泊。


郑云龙的动作僵住了。他用最后的意志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一点异样的神情,借着伸手揽过舞女的动作瞥了眼时间。九点三十二。


开枪的人站在生死不明的男人身边,面对着人群掏出自己的证件:76号办案!都不许动!”


郑云龙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短短两三分钟,从外面冲进来的特务们就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百乐门。在76号的赫赫威名之下,没人敢出来做那个出头鸟。郑云龙确定那个被枪集中的男人是他的接头人,但无法确定对方是否还活着,只能像一个普通的富二代一样故作镇定地坐着,时不时拨弄一下手腕上的表带。


十分钟后,另一队人马走了进来。领头的那个身量很高,身材瘦削,头发微卷,肤色冷白。从郑云龙的视角只能能看见他妥帖的深色大衣和一尘不染的黑皮鞋。


开枪的特务看见了,立马上前汇报。领头人微微低头,打量地上的血迹,然后十分突然地反手抽了他一个耳光。


“谁让你开枪的。”他不轻不重地说,语调低沉,声线却很好听。


那个特务捂着脸想要争辩:“他想逃跑!我是怕他跑了才——”


他的话被领头人一摆手制止了:“与他接头的人找到了吗?”


郑云龙握着酒杯的手一颤。


“……没有。”


领头人转过头:“你是在告诉我,你不仅没钓到鱼,还把鱼饵给打死了?”


郑云龙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闭上眼睛。


他的接头人明显认出了他,但同时他也发现自己身后跟着的眼睛。短短的数十秒内,他当机立断选择牺牲自己来保护同志。如果特务没有那么莽撞的开枪,亦或是枪法再好一点,等待着他的就会是无尽炼狱般的折磨。


但他——郑云龙不知道他叫什么——仍旧做出了选择。


郑云龙感觉咽喉一阵发紧,眼眶热烫,仓促之下他捂着嘴佯装打了个哈欠,遮掩掉滚出的一滴泪。


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将消息通报给组织。还有那条他没能拿到的情报……


郑云龙思绪飞转,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像是在放空,又像是困蒙了或是吓傻了。总之在一群面色苍白的人群间也不是那么突兀,但坏就坏在他实在长得太出挑了,以至于76号上来排查的特务第一个就盯上了他。


“喂!你!”特务用枪口指了指他,“来干什么的?”


“喝酒。跳舞。找女人。不然来百乐门还能干什么?”郑云龙用那双水光盈盈的大眼睛不屑地打量了一下特务寒酸的打扮,流露出一种富家子弟自然而然的傲慢与轻蔑,“你没来过吗?”


百乐门是个销金窟,若非是因为工作,这些个特务还真没资格踏进这里。76号内鱼龙混杂,大多都是一些小混混与青帮打手,平日仗着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惯了,冷不丁碰到郑云龙,脆弱的自尊心立马被挫伤了。


“你什么意思!”黑洞洞的枪口扬了起来,对准了郑云龙的胸膛。


郑云龙冷笑:“你们76号就是这样办案的?无凭无据当众开枪杀人?还有没有点王法了!”他扬了扬下巴,“或者我去问问傅伯伯*,看看他怎么说!”


76号办案当然讲究证据。”声线醇厚的男声不紧不慢地道,像一把切开黄油的热刀插进话口,“我们有十分充足的证据证明那位先生是地下党。这位公子,你想要看一看吗?”


郑云龙慢吞吞地回头,猝不及防地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叫他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丝不苟的深色大衣,妥帖笔挺的西装和领带,颇有异域风情的面容是如同刀削斧凿般的英俊。高耸的眉弓下,一双眼尾微微上翘的眼睛又黑又沉,笼着终年不散的阴雨。


那是阿云嘎。


他就是76号的那个领头人。


TBC

注一:傅伯伯指傅筱庵,1938年1月出任伪“上海特别市政府”市长。




发表于 2025-11-3 23:46:4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师老师,有后续吗?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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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1-4 00:50:0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啊好会写!!期待后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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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5 21:27:3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陌上无云 发表于 2025-11-3 23:46
老师老师,有后续吗?太好看了。

有滴,预计应该是个中篇来着。目前想要在下一章要交代的东西太多,字数爆了正在努力码字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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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5 21:28:1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向着青空 发表于 2025-11-4 00:50
啊啊啊好会写!!期待后续了

谢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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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1-6 18:29:0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看好看 期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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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6 21:57:4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斤下蛙 于 2025-11-6 22:02 编辑


2.


说起郑云龙与阿云嘎的相遇,得追溯到民国十八年。那年郑云龙十八岁,阿云嘎二十一岁。

郑云龙顺利从京师公立第四中学毕业,立马放飞自我,像个猴子似的在北平城里上蹿下跳,今天逛园子明天听戏,玩得乐不思蜀。他母亲受不了,硬是逼着他做选择,要么去帮他父亲郑先生做生意,要么继续考学。

郑云龙想都不想:“我要上大学!”

那时候的大学考试十分混乱,每个大学都有单独的卷子,连科目都五花八门。郑云龙屈服在他母亲的铁腕之下,老老实实啃了半年书,运气很好的低空飞过,成为了一名燕京大学的学生。

说来也巧,正好赶上燕京大学分设文、理、法三个学院,在文学院中设立了音乐系。郑云龙和他母亲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去学经济学,然后转头就进了音乐系。作为分院设系后的第一批学生,音乐系的人不多,其中就有阿云嘎。

当时的大学生来自全国各地,学校自然提供住宿,但一般本地人都不会住。郑云龙却嫌在家住着不痛快,也要求住宿。报道那天他就拎着个小箱子,溜溜达达地逛过大半校园后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你好?”他在门口探头探脑。他未来的舍友坐在铺好的床铺上,闻言转过头看他。

那天阳光很好,金灿灿的光线顺着窗棂照在房间一角,照亮了阿云嘎苍白瘦削的脸。他瘦得可怕,整个人几乎只剩下几根骨头,伶仃地支撑着。只有眼睛,那双黑眼睛十分明亮,像两颗未曾蒙尘的晶石。

片刻后,他笑了,是带着点局促和不好意思的笑容:“你好,我是阿云嘎。”

他的汉语不太熟练,咬字发音都很生硬。

后来郑云龙才知道,阿云嘎来自内札萨克蒙古的伊克昭盟*,祖上是皇帝亲封的多罗贝勒*,之前一直在草原上长大。汉话之于阿云嘎就像是法语之于郑云龙,不是不会说,就是略烫嘴。

不过郑云龙才不管什么贝勒贝壳的,他出生那年就没皇帝了,这些封建礼教离他很遥远。他只知道自己的舍友什么都会,唱歌唱得好,会拉小提琴弹钢琴,甚至还会跳芭蕾舞。在一次讨论会后,郑云龙有气无力地扒着椅背,诚恳地问自己的舍友:“嘎子,你到底为啥要来上学?”

阿云嘎迷茫地看了看他:“不上学的话,要做什么呢?”

“你就没别的想做的?”郑云龙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逛公园?看电影?打牌?听曲?斗蛐蛐?”

阿云嘎一连串摇头,看得郑云龙痛心疾首。当机立断,他把谱子一摔:“走!你龙哥带你去见见世面!”

他拽着阿云嘎的袖子,拉着他往校园外跑。阿云嘎好脾气地任由他拽着,跟在他身后跑,手里还攥着两页纸。正前方的天空中的落日正挂在宫墙角楼的飞檐上,把半片天染成化开的熔金。他们一路跑到街上,混进熙熙攘攘的路人里。

北平的秋日是最好的季节。街旁的银杏早染透了蜜色,远处的鼓楼传来浑厚的钟声,与胡同里叫卖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裹着炒栗子的焦香、冰糖葫芦的酸甜,鲜活而生机盎然。

郑云龙带着阿云嘎,像是个展示自己珍宝的孩子,给自己草原的朋友介绍各式各样的有趣玩意。他们缩在漆黑影院的一角,吐槽某一段奇怪的旋律;围观天桥下的各种节目,因为一个单口相声笑得前仰后合;去戏园子里听戏,去喝咖啡吃蛋糕,去舞厅跳舞……

阿云嘎脸上一直若隐若现的阴云终于被笑意驱散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眼尾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神情温柔动人,如同是春日潺潺的流水。

“大龙。”他温温柔柔地问郑云龙,每个字像是裹在蜜糖里般甜,“你毕业了想做什么呢?”

郑云龙与他对视,从他明亮的眼睛里,他看见了自己的迷茫。就只是看电影、跳舞、听曲、逛园子吗?或者子承父业,去帮他父亲经商?

有没有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值得他去做呢?

他只是看起来不关心,但他心里清楚。他还记得小时候,走在海边的沙滩上,海风吹过他的脸,海浪轻柔地卷过他的脚背,鼻腔里充斥着湿润的、腥咸的味道。那是家乡,他无法回去的家乡。还有那些食不果腹、衣衫褴褛的百姓,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洋人,那些刺穿国门的坚船利炮。燕京大学的学生们经常举行辩论,针对时事吵得不可开交。他时常去旁听,有时也能看见阿云嘎。

但他具体要怎么做呢?迷茫。迷茫。面前的道路像笼着一片迷雾,什么也看不清。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讨论这个问题。因为两个人都得不出一个答案,于是默契地不再提起。两个学年像水一样流走了,一切都生机勃勃,幸福安宁。

然后,时间走到了民国二十年。

九月十八日,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郑云龙和阿云嘎熬夜准备毕业音乐会,在琴房待到深夜。第二天早上醒来,一切都变了。

日本人占领了沈阳。

不到半年,东三省全部沦陷。

哈尔滨丢掉的那天是民国二十一年的大年初一,报纸头版头条。阿云嘎在郑云龙家里过年,两个人望着那张报纸,齐齐沉默。

郑云龙已经从父母的态度中感受到了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日本人会止步于山海关外。当天夜里,他躺在床上,低声说:“嘎子。毕业后,你和我们一起去上海吧。”

夜色很冷,很静。一轮月照着外面的积雪,白惨惨的。

他等了很久,等到快要睡着,才听见身旁传来一声低低的嗯。

郑云龙的睡意一扫而空,高兴地凑过去,搂住阿云嘎的肩膀,开始畅想他们在上海的生活。阿云嘎作曲,他唱歌,他们会成为全中国最厉害的音乐家。

东三省的沦陷对北平城没什么影响,大家依旧该吃吃该喝喝,只是报纸上刊登的抗议和抨击的文章越来越多。阿云嘎每天起得早,出门晨练后会在买早饭的时候带一份报纸。郑云龙就和他挤着看报纸,一边啃包子。

“上海要停战了。”阿云嘎习惯先看所有的标题,皱着眉说。

“淞沪*吗?”郑云龙凑过去看他指着的那篇文章,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过去,眼睛越瞪越大,脸慢慢涨红了。

“Biang的!”他咽下最后一口包子,重重一拍桌子,“真恶心!”

上海的战争打了将近两个月,十九路军在蔡将军的指挥下打得很漂亮,日军甚至换了四个指挥官。可即便如此,政府还是要停战,甚至不惜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允许日军驻守上海。

阿云嘎也生气,小声地用蒙语嘟囔着,眉心拧出一道深深的刻痕。他们两个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力与痛苦。

毕业音乐会很成功,北大和清华的学生都跑来围观。大礼堂里塞满了人,郑云龙和阿云嘎一前一后唱完了自己的曲目,引得满堂喝彩。郑云龙好不容易说服前来观礼的父母放他先去换衣服,一溜烟蹿到后面去找阿云嘎。

“嘎子!”他兴冲冲地抓住他,“你怎么在这啊!”

阿云嘎正在与人交谈,被打断了也不生气,朝对方轻轻一点头,带着郑云龙走开了。郑云龙回头瞅了瞅那个人,头发剃的很短,肩背挺直,像是个军人。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那一刻攫住了他。

阿云嘎一直带他穿过热闹的人群,走到未名湖畔。湖面平静,像一面剔透的银镜,倒映着葱茏的树影。

“大龙。”阿云嘎转过身,面对着郑云龙,缓缓地说,“我要走了。”

“去哪?”

“去当兵。”来自草原的男人说,深深的眼窝里仿佛盛着两团火,“我要去杀日本人。”

现在,郑云龙望着身姿笔挺、气度不凡的特务长官,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与恨意。

他想扑过去,抓住他的领子,狠狠地质问他——你不是去杀日本人了吗?你知道76号是什么地方吗?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但他没有。

小郑公子只是抬起手,惊讶又轻快地打了个招呼:“呦,嘎子,好久不见。”


TBC


注一:清朝对蒙古的统治主要实行盟旗制度,行政区划将蒙古分为内属蒙古和外藩蒙古两大类,而外藩蒙古又进一步分为内札萨克蒙古和外札萨克蒙古。今天的鄂尔多斯在清朝属于内札萨克蒙古伊克昭盟的鄂尔多斯部,设有七旗。

注二:内札萨克蒙古与外札萨克蒙古的区别主要体现在爵位头衔的不同,内札萨克蒙古的贵族们不再被称为汗王,而是由清政府统一授予各级爵位,最高为和硕亲王,之后以此是多罗郡王、多罗贝勒、固山贝子等。所以本文的小嘎算是贵族之后。

注三:这里的淞沪不是淞沪会战,而是一·二八淞沪抗战,是在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为了转移国际视线,并图谋侵占中国东部沿海富庶区域,而在1932年1月28日蓄意发动的侵略事件。这场仗其实我们打的很英勇很好,日方损失近万人,更换了四次指挥官,但国民政府依赖国际大国的调停,希望借助外交手段解决争端,最后签署了《上海停战协定》(又称《淞沪停战协定》)。协定规定上海为“非武装区”,中国不得在上海至安亭、昆山、苏州一带地区驻军,而日本可进驻“若干”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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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3.



阿云嘎的嘴唇紧抿着,眉头微微蹙起,迈开步子朝郑云龙走来。

郑云龙一动不动地坐着,注视着他。他多了解阿云嘎啊,因此他没有错过在震惊与错愕之后一闪而逝的、如同鹰隼般锐利阴沉的怀疑。那怀疑像寒九天的一盆冷水,浇得郑云龙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大龙。”阿云嘎在他面前站定,近乎叹息一般喊他。

郑云龙仰着头看他,展开手臂:“昂?”

阿云嘎的唇角漾开一点小小的微笑,俯下身,给了郑云龙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他身上带着血和硝烟的味道,但依旧很温暖。郑云龙习惯性地将下巴搭在阿云嘎的肩膀上,一个短暂的念头闪过脑海——他怎么瘦了这么多呢?

上学的那几年,郑云龙经常拉着阿云嘎去清华的食堂蹭饭,好不容易才喂胖一点,现在又瘦回去了。

“处长,这……”一旁的特务没想到这个发展,犹犹豫豫地问,“还要排查吗?”

阿云嘎直起身,安抚似地拍了拍郑云龙的肩膀,淡淡地道:“撤吧。”

“处长!”开枪的特务环顾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郑云龙身上,不甘地说,“那家伙的接头人一定就在这里!”

“所以呢?”阿云嘎不耐烦地说,“难不成你打算把所有人都带回76号吗?”他盯着对方,眉梢压得很低,显得两颗陷在眉骨下面的黑眼睛格外阴鸷,“如果不是你粗心大意露了马脚让人察觉,我们本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的。现在,韩队长,你还要教我做事?”

他半点没给对方留情面,让人带着手下赶紧滚。待所有特务都离开后,他才彬彬有礼地朝一群受了惊吓的人群一点头,滴水不漏地道:“是在下管教手下不严,让各位受惊了。不过抓捕地下党是76号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在场的一群人巴不得赶紧送这些活阎王走,哪还敢说什么,干笑着连声说“没关系”“配合政府是我们应尽的义务”云云,生怕晚一点就被扣上同党的帽子。

郑云龙丝毫不参与,围观他们滑稽的行为还翻了个白眼。阿云嘎似有所觉,谴责似地看了他一眼,郑云龙立马扯出一抹虚假的灿烂笑容,无辜地眨眨眼。

阿云嘎的唇线绷紧了,像是被他逗笑却又不能笑,只好辛苦地忍住。

他最后望了郑云龙一眼,旋即转身,离开了百乐门。

76号的人全走了,场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松快了。舞照跳,歌照唱,酒照喝。上海滩每天都在死人,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倒是小郑公子和76号的处长……

郑云龙重新端起酒杯,一杯一杯的烈酒被他像水一样吞进肚。他当然不能立刻离开,谁知道特务们有没有真的全部撤走。脑子里的弦绷得好紧,紧到他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阿云嘎。阿云嘎。

他想。

“小郑公子?”舞女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因为平时郑云龙脾气好,人又有教养,从来不随意作践她们,舞女们也和他亲近。如今便好奇地凑过来,问他:“您和那位……处长,认识吗?”

郑云龙盯着杯中的酒液发呆,片刻之后才迟钝地说道:“啊,认识。”

说完,他只觉得舌根发苦,苦到再也说不出话。只好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为了防止被盯梢,也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郑云龙在百乐门住了一夜,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顶着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的模样回了家。

“大龙哥。”张超等了他一夜,见着他终于松了口气,“你昨晚没回来,我还以为出事了。”

郑云龙捋了把额前垂落的头发:“没啥事,就是碰见76号抓人。”

“在百乐门?”张超难以置信,“他们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最近不太平。”郑云龙扯松了皱巴巴的领带,又闻了闻自己的袖子,皱起鼻子,“工厂那边你多看着点,别惹出什么事来。”

“我明白的。”张超点点头,神情仍旧有些忧虑,“大龙哥,你……你没事吧?”

郑云龙一怔,旋即冲他笑了笑:“没事的,别担心。你不是要去银行吗,别耽搁了。”

张超走后,他上楼洗澡换了件衣服,站在窗边看了好一会,确认没有任何陌生的车辆和可疑的人,才匆匆出门叫了辆黄包车。

城隍庙以及西侧的侯家浜一带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画古董及裱画店商铺,郑云龙在宝善街棋盘街口下了车,晃晃悠悠逛了好几家店,最终进了一家名叫“文仁堂”的字画店。

“这位先生,想要什么?”文质彬彬的掌柜看见他,笑着问。

郑云龙环顾了一圈墙面上陈设的字画,闲散地开口:“掌柜的,你这有没有江南春早的真迹?想给家父添幅赏玩。”

掌柜放下了手里的账本:“不知道公子要的是工笔还是写意?”

“要工笔的细,藏写意的魂,最好带点寒梅傲骨的意思。”郑云龙凑近了看一幅古画,漫不经心地要求。

“您看这不就巧了。”掌柜微微一笑,“刚收一幅寒梅映雪,公子不妨随我到后堂细观。”

郑云龙跟着他走进后堂,焦躁地咬住嘴唇:“廖老师——”

廖昌永,文仁堂的老板,提起壶给他倒了一杯茶,语调平静和缓:“不着急,慢慢说。”

茶香四溢,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油墨的味道。郑云龙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安定下来。他深吸一口气,低声快速地将昨晚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昨天郑云龙没有按照约定将情报带给他,廖昌永已经有所预料,只是听到接头人死亡的消息,还是不免眉心紧皱。

“廖老师……”郑云龙犹豫再三,手指下意识摩挲着杯沿,“我知道这是违反纪律的。但……您能告诉我一些那位同志的事情吗?”

廖昌永看了他一眼。郑云龙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抱歉,我——”

“他的代号是‘孤桐’。”

郑云龙眨眨眼,撞进年长者包容又理解的眼睛里。廖昌永一字一顿地说:“‘孤桐亦胡为’的‘孤桐’。”

郑云龙想起昨夜,百乐门璀璨灯光下的惊鸿一瞥。“孤桐”望着他,神情坚毅而决绝。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挂念的人?一切的一切都埋葬在那声枪响下,再也无人可知了。郑云龙垂下眼,咬紧牙关。

“‘孤桐’同志是另一条线上的情报人员,按理说不应该贸然让你与他接触的。”廖昌永说,“但日方前不久新调来一位姓肥原的情报员担任上海特高科科长。与他的前任佐川不同,这位新科长能力十分出众,在情报工作方面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锐。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国民党上海站几乎全军覆没,我们也有好几位潜伏在伪政府内的同志被捕或被杀。现在,‘孤桐’同志也牺牲了。”

“知道他想要传递的情报是什么吗?”郑云龙问。

“不知道。”廖昌永摇摇头,叹息。

郑云龙嘴唇翕动了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他疲倦极了,面色惨白,眼尾晕红,流丽的眼睛闪着水光,仿佛一抹幽魂,脆弱到被日光一照就会灰飞烟灭。

廖昌永是老情报员,敏锐地察觉到郑云龙的反常,这让他十分忧心。他认识郑云龙七年多了,待他就像是自己的子侄,而现在,他的子侄无助又痛苦地抬起脸,看着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认识他。”

廖昌永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带队的那个特务,他以前是我的同学。”郑云龙手抖得厉害,语气却格外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撕扯出来,“我们曾经……很亲密。我可以利用这点,接近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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