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斤下蛙 于 2025-11-11 21:09 编辑
要素很杂的民国AU,属于看完嘎老师的风声后的一个脑洞
我搞RPS我有罪,OOC预警,平行世界切勿上升正主
Summary:上海沦陷后的第三年,郑云龙与他的老朋友阿云嘎重逢了。
1.
水晶吊灯折射出万千光点,落在光滑的舞池地板上,像铺了层流动的碎银。台上的女歌手有一把好嗓子,唱一曲缱绻的《夜来香》。舞池里的男人们穿着西装马甲,领结打得一丝不苟,手轻轻搭在女伴的腰上,随着音乐的节拍旋转。入夜后的百乐门如同一匹被霓虹染透的绸缎,沾染着脂粉香和酒气,将所有人网罗其中,乐不思蜀。
郑云龙坐在柔软的沙发里,百无聊赖地昏昏欲睡。
“小郑公子。”他熟识的舞女从舞池边退下来,依偎到他的身旁,笑意晏晏,“今儿个不跳舞了吗?”
郑云龙接过她手里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懒洋洋地道:“不去。困。”
因为睡眠不足,他的眼下浮着一层薄薄的青,眼尾微微泛红,反倒更衬得他容姿端丽,玉质金相。若说上海滩的美人是谁,那是各花入各眼,大可吵个两天两夜。但若是问上海滩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美男子,那多半只会得到一个答案——小郑公子。
郑家原籍山东,祖辈最高做到山东省按察使。青岛被日侵占后举家搬迁到北平,九一八事变后又迁至上海。他父亲郑先生与杜老板关系不错,很快站稳脚跟,成了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小郑公子今年二十八,生的一张漂亮的芙蓉面,虽然和所有富二代一样热衷于昼伏夜出,浪荡欢场一掷千金,但仗势欺人耀武扬威的事一件没有,倒是没少锄奸扶弱,属于家教良好且心眼不坏的富二代。
今天的小郑公子穿了一套暗红的西装,胸口别着嵌着宝石的玫瑰胸针,皮肤雪白,发色乌黑,像个矜贵的王子似的一进门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但他今天惫懒得厉害,也没什么心情跳舞,只是闷头喝酒。
他爹郑先生这几个月身体不太好,很多生意活动都交给他处理。郑云龙厌烦极了这种虚与委蛇的场面活,却又不能甩手不干。随着战争局势的变化,日本人愈发虎视眈眈,上海的氛围也愈发紧张。他忙了一整天,原本只想回家睡觉,临了却还是来了百乐门。
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见一个人。
一个他从来没见过,但一定要见的人。
郑云龙一边饮啜着琥珀色的酒液,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场内的人群。根据约定,他会在九点半从对方手里拿到一条情报,然后转交给自己的联络人。
腕表上的分针逐渐逼近三十,但郑云龙依旧没找到他的接头人。这让他难免有些焦躁,又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坐在二楼靠近舞池的地方,很容易将整个大舞池尽收眼底。纷扬的裙摆和交错的舞步间,有个穿着长衫的男人抬起头,与他无意间对视了一眼。
郑云龙清晰地看见他手上拿着的《申报》,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但男人竟然立刻错开视线,环顾四周一圈,粗鲁地拨开身前的一对舞伴,朝着舞池出口快步走去。郑云龙长眉一拢,下意识想要起身——
“砰!”
一声枪响撕碎了百乐门的纸醉金迷,紧随其后的是舞女们恐惧的尖叫。乐队惊疑不定地停下了演奏的动作,舞池里的人也僵住了,整个场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大家窃窃私语,无数双好奇而恐惧的视线交错着,最终汇聚到一处。
身着长衫的男人身形一顿,旋即重重砸在了地上,血缓缓地从他身下扩散,形成一汪小小的湖泊。
郑云龙的动作僵住了。他用最后的意志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一点异样的神情,借着伸手揽过舞女的动作瞥了眼时间。九点三十二。
开枪的人站在生死不明的男人身边,面对着人群掏出自己的证件:“76号办案!都不许动!”
郑云龙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短短两三分钟,从外面冲进来的特务们就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百乐门。在76号的赫赫威名之下,没人敢出来做那个出头鸟。郑云龙确定那个被枪集中的男人是他的接头人,但无法确定对方是否还活着,只能像一个普通的富二代一样故作镇定地坐着,时不时拨弄一下手腕上的表带。
十分钟后,另一队人马走了进来。领头的那个身量很高,身材瘦削,头发微卷,肤色冷白。从郑云龙的视角只能能看见他妥帖的深色大衣和一尘不染的黑皮鞋。
开枪的特务看见了,立马上前汇报。领头人微微低头,打量地上的血迹,然后十分突然地反手抽了他一个耳光。
“谁让你开枪的。”他不轻不重地说,语调低沉,声线却很好听。
那个特务捂着脸想要争辩:“他想逃跑!我是怕他跑了才——”
他的话被领头人一摆手制止了:“与他接头的人找到了吗?”
郑云龙握着酒杯的手一颤。
“……没有。”
领头人转过头:“你是在告诉我,你不仅没钓到鱼,还把鱼饵给打死了?”
郑云龙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闭上眼睛。
他的接头人明显认出了他,但同时他也发现自己身后跟着的眼睛。短短的数十秒内,他当机立断选择牺牲自己来保护同志。如果特务没有那么莽撞的开枪,亦或是枪法再好一点,等待着他的就会是无尽炼狱般的折磨。
但他——郑云龙不知道他叫什么——仍旧做出了选择。
郑云龙感觉咽喉一阵发紧,眼眶热烫,仓促之下他捂着嘴佯装打了个哈欠,遮掩掉滚出的一滴泪。
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将消息通报给组织。还有那条他没能拿到的情报……
郑云龙思绪飞转,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像是在放空,又像是困蒙了或是吓傻了。总之在一群面色苍白的人群间也不是那么突兀,但坏就坏在他实在长得太出挑了,以至于76号上来排查的特务第一个就盯上了他。
“喂!你!”特务用枪口指了指他,“来干什么的?”
“喝酒。跳舞。找女人。不然来百乐门还能干什么?”郑云龙用那双水光盈盈的大眼睛不屑地打量了一下特务寒酸的打扮,流露出一种富家子弟自然而然的傲慢与轻蔑,“你没来过吗?”
百乐门是个销金窟,若非是因为工作,这些个特务还真没资格踏进这里。76号内鱼龙混杂,大多都是一些小混混与青帮打手,平日仗着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惯了,冷不丁碰到郑云龙,脆弱的自尊心立马被挫伤了。
“你什么意思!”黑洞洞的枪口扬了起来,对准了郑云龙的胸膛。
郑云龙冷笑:“你们76号就是这样办案的?无凭无据当众开枪杀人?还有没有点王法了!”他扬了扬下巴,“或者我去问问傅伯伯*,看看他怎么说!”
“76号办案当然讲究证据。”声线醇厚的男声不紧不慢地道,像一把切开黄油的热刀插进话口,“我们有十分充足的证据证明那位先生是地下党。这位公子,你想要看一看吗?”
郑云龙慢吞吞地回头,猝不及防地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叫他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丝不苟的深色大衣,妥帖笔挺的西装和领带,颇有异域风情的面容是如同刀削斧凿般的英俊。高耸的眉弓下,一双眼尾微微上翘的眼睛又黑又沉,笼着终年不散的阴雨。
那是阿云嘎。
他就是76号的那个领头人。
TBC
注一:傅伯伯指
傅筱庵,1938年1月出任伪“上海特别市政府”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