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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冬天挺冷。有时候遇上下雨,一次下个好几天不停,阴阴的,湿冷劲就更猛了。
郑云龙平常就爱窝在家里,这种天更不会出门了。暖气调到最高,套着宽大的睡衣,窝在厚厚的被子里。
这才叫生活呢。
下雨时天气虽然不咋样,却实在好睡觉。某天郑云龙刚醒来,已经快十一点了。他在床上躺着,视线无意识看向床尾出神,打了个哈欠。再睁眼时,一双眼被水汽晕得红红的,倒是缓解了因为暖气吹久了的干涩。
他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把窗帘拉开。下过雨之后,外头格外安静,只一些车流开过的风声隐隐约约地从窗缝透进来。
唰。唰。带着雨水的声音。
云很厚,天阴得像是刚亮的样子。冬天的雨下不大,从室内看不好分辨。有时候以为没下,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出檐外,雨滴到手上,凉凉的,才知道原来是在下的。郑云龙看着窗户上的聚着的雨滴,知道这雨还有几天下的呢
又能睡几天的好觉。
待在家里,外面的天气再糟糕,都只是给生活添的一点小情趣。
郑云龙刷完牙,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杯子,里面的水温温的,喝得从嗓子眼到心里都熨帖。
他举着杯子,无所事事地盯着脚边的垃圾桶。在上海生活这些年,垃圾分类早成了习惯。郑云龙看着一排垃圾桶,又喝了口水。
因为定时丢,桶里东西都不多。第一个垃圾桶里有一些塑料纸盒啥的,郑云龙想起来了,那些是装礼物的包装袋。他扭头看向床头的蛤蜊抱枕,咬咬嘴,笑了一下。
第二个桶里装着啤酒瓶和吃完的外卖盒——哦对,昨晚吃了烧烤,顺便喝了几瓶。这里的啤酒向来是比不上青岛的,昨天点的居然还行。
第三个……郑云龙瞟向第三个垃圾桶,突然猛地收回视线,站直了身。
暖气是不是开太高了。郑云龙觉得脸和耳朵渐渐有点热,咋这么烫。
第三个垃圾桶里装着他的睡衣,是那种滑滑的布料,穿起来很舒服,可惜扣子全散了,七零八落的一起躺在桶里。还有一块皱皱巴巴的防水垫,也被扔了进去。郑云龙咬咬牙,闭上眼,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这他妈的。
郑云龙一看时间,再过会差不多能吃午饭了。他正想着,一股香味突然钻进他鼻子里,下一秒,打开的厨房门那走出一个人来。
“龙哥舍得醒了?赶紧坐着,等会就能吃了昂。”
阿云嘎系着围裙,手里还举着锅铲,笑眯眯地对发呆的郑云龙说。
郑云龙看他满脸红润、心情甚好,皮笑肉不笑地走到厨房门旁靠着,盯着里面的人忙活。他想起来了:这人昨晚提着一堆礼物从外地忙完回来,两个人吃了烧烤当夜宵。吃饱喝足之后,暖气熏得人特别特别晕乎。淡黄色的灯光下,郑云龙盯着嘎子那张脸,感觉他又瘦了。他们多久没见了,郑云龙想。有一个月吗?好像没有。为什么他觉得过了好久好久。阿云嘎也盯着他,两人都没说话,就这样用眼神黏着对方。眼睛鼻子嘴巴,怎么看都看不够。视线一路向下,温度无声地攀升,两人不自觉润了下嘴,越挨越近,鼻尖要点不点的,胸前的起伏伴着加重的呼吸声,幅度越来越大。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迷迷糊糊就到了床上。大冬天的,房间里特别暖。结果眼前的人仗着几瓶啤酒的量,一下给他睡衣扯坏了——那可是他最喜欢的一件。
郑云龙想到这里,眯了眯眼,眼神又危险了几分。阿云嘎见大龙站那不动,对上他的眼神,似是心虚地吸吸鼻子,尬笑了一下。
“……饿了?马上就好。”
“很激动吗?”
阿云嘎想起那件被他扯坏的睡衣,干笑了两声。紧接着,他脑子里又冒出睡衣底下的风光,一瞬间有些紧绷。阿云嘎咳了一下,故作正常地往锅里看去。
明明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有时候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郑云龙看他这样,猜到他在想啥,也觉得好笑,迈腿走进去帮人一起端吃的:嗯……羊肉米线,好久没吃了,真香。
两人坐下开吃,一对视上,又没忍住笑了出来。
“阿云嘎我睡衣咋办。”
“赔,我赔十件,行了不?龙哥?”
“嗯。可以。勉勉强强。”
“去你的郑云龙,要点脸行不行,啊?”阿云嘎笑着——那衣服之前本来是他的,两个人老混着穿,最后顺理成章到了郑云龙身上。
“你什么态度?”郑云龙吸了口米线,挑了挑眉:“我不吃了!”说着把筷子一摔,嘴里还嚼巴嚼巴。
“哎哎哎龙哥,我错了,我错了行不?”阿云嘎连忙把筷子放下伸手去拉人。赔吧赔吧,反正家里衣服鞋子啥的都是他买的。
“这还差不多。”
又是一阵嗦米线的声音。
外面还在下雨,凉凉的。郑云龙想起昨天睡衣刚被扯坏时立马撞上来的那几个黏黏糊糊的吻,特别烫,特别暖。
……内蒙人劲儿是大。
开点窗吧,这里面真是热得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