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告诉你，对不起我爱你

yuanm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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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深秋，梧桐叶落了一地，像是铺了一层金色的毯子。阿云嘎刚从一部新剧的联排现场出来，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发现是郑云龙发来的信息。

信息很短，只有一句话：“新剧看了，很好。”

阿云嘎的手指顿了顿，心里那根沉寂已久的弦被轻轻拨动，发出沉闷的回响。他们有多久没见了？半年？一年？时间在无尽的排练、演出和飞行中被拉扯得模糊不清。上一次深入的对话，似乎还停留在互相调侃对方新剧妆造的阶段，再往前……就是那些抵足而眠，在琴房里为一个音符争到面红耳赤，最后又相视而笑的岁月了。

他走到停车场，靠在车头，没有立刻回复。夜色像墨一样晕染开，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郑云龙在《声入人心》的舞台上，和另一个人合唱《对不起我爱你》。他在台下，看着郑云龙在聚光灯下，眉眼间尽是破碎的深情。他知道那是在表演，可那一刻，他还是被那歌声里的痛楚击中了。

如今，那歌词一句句，像预言一样回荡在他脑海里。

“你空出一双手，穿过黑夜握住我，两个人的手心里有一整片宽阔的天空。”

曾经，他们的确拥有整片天空。在草原的星空下，在练功房的镜子前，在狭小的出租屋里，他们分享着同一个梦想，以为牵着手就能走到世界尽头。阿云嘎的手曾经牢牢地握着郑云龙的，带他克服紧张，带他适应舞台，带他穿过所有迷茫的黑夜。

“谁都没有开口，只是紧紧闭上了眼睛，幸福像一扇重重的闸门，沉重得我无力去开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扇幸福的闸门变得如此沉重？是当郑云龙的名字开始单独出现在海报最显眼的位置？还是当阿云嘎的行程表密集到再也挤不出一个共同的晚餐？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结束”，只是默契地闭上了眼睛，假装看不见彼此渐行渐远的轨迹。沉默，成了他们之间最安全的距离。

阿云嘎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痛肺腑。他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拨了出去。

电话几乎是被立刻接起的，那边传来郑云龙带着一丝沙哑和迟疑的声音：“……嘎子？”

背景音很安静，他大概也是一个人。

“嗯。”阿云嘎应了一声，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句，“谢谢你来看。”

“应该的。”郑云龙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你演得……真好。”

又是一阵沉默。听筒里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交织着这些年说不清的愧疚、思念和无力感。

“对不起，我几乎快要忘了，最初我们是如何相爱，如何紧紧相依。”

阿云嘎闭上眼睛。他几乎快要忘了，上一次毫无负担地拥抱对方是什么时候。忘了郑云龙排练到深夜，会自然地把头靠在他肩上小息；忘了他会因为一个成功的唱段，像孩子一样兴奋地跳到自己背上。那些紧紧相依的温暖，被名利场的喧嚣和各自征程的孤独冲刷得褪了色。

“大龙，”阿云嘎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用了很久不用的昵称，“我……”

他想说“对不起”，对不起在彼此最需要的时候缺席，对不起让距离和忙碌磨损了那份珍贵。但他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太轻，也太重。

电话那头的郑云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同样的疲惫和了然：“别说了，嘎子。”

我们都一样。

“我没有你，不行在哪里？你又在哪个怀里，表露心迹？”

这句歌词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进阿云嘎的心。他没有郑云龙，依然可以站在舞台中央，接受鲜花和掌声。郑云龙没有他，也同样在音乐剧的王国里风生水起。他们似乎早已不再是彼此的“必需品”。

可是，为什么心口会这么空？为什么在看到关于对方的新闻时，视线会多停留几秒？为什么在听到那首老歌时，还是会瞬间被拉回那个充满梦想和彼此目光的夏天？

“下一站巡演，在上海？”阿云嘎强行转换了话题，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嗯。你要来吗？”郑云龙问，带着一丝微弱的，几乎听不出来的期待。

阿云嘎看着车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终于轻声说：

“来。我坐在第一排。”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然后，是郑云龙一声极轻的，如释重负的叹息。

“真的对不起，我还是爱你。”

这句歌词没有说出口，却同时响彻在两个人的心里。

天空辽阔，他们像两颗看似背离的星，沿着各自的轨道运行，却被同一份引力束缚，永远无法真正分离。对不起，浪费了那么多本该相伴的时光。

对不起，我依然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