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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是80年代的工人×舞蹈演员,以黄子视角讲述的父母爱情。老云家设定
声人不定时掉落
bgm:请让毛be老师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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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老城区拆迁,我跟单位请了假,特意一大早赶了过来。
“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咋还那么冒失”
刚到门口就看我爹立在那,我冻的搓着手哈气,听了这话连忙点头跟他认错。
“巷口堵啦,堵的水泄不通,我怕晚了点儿,直接下车跑过来的”
我爹皱着眉嫌弃的瞅了我一眼,半响推开门迈着步子走到院儿里。
我一进门就看见我阿爸坐在石阶上,他老人家这几年腰越来越不好,去年还动了手术,我怕他受了凉,连忙快步走过去要把他扶起来。
“爸你别坐这儿了,待会腰又受不了了”
“坐门口歇会儿,以后就坐不到喽”
他摆摆手拒绝了我,执拗的不肯起来,顿了顿,抬眼问我。
“今儿个拆迁的事儿,你都跟你哥说了吗,咋我刚给老二打电话,那头儿说无法接通呢”
我叹了口气,笑着安慰他。
“说了,昨儿晚上特意打了电话,再说我二哥那记性,这么大的事他还能忘了吗,这会子估计在飞机上了”
我爹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们跟前,伸出手要扶我爸起来。
“你这人啊,就是烦,年轻的时候我就念叨你磨磨唧唧,现在年纪大了,还是这副德性,担心这个不来,缺了那个的呢,这下安心了吧?”
他叹口气,不着痕迹的给我爸揉腰。
“天天不在意自己身体,还老当是年轻那会儿呢?你不知道去年你住个院把我急成什么样”
我爸嘿嘿一笑,顺从的沿着他的话接下去。
“那你咋不说说你那腿呢,你腿疼起来我就不心疼?咱俩彼此彼此,都好好养好喽,可不能在病啦”
“爸,爹,川叔王叔他们也回来了,你不出去看看?”
我瞅了眼门外头熟悉的人影,连忙跟他俩报告。
“老邻居也回来了”
我爸点点头,一下子乐出来了,和我爹牵着手往门口走。
等到叙完旧已经是晌午,我哥他们也都到齐了。拆迁队的下午才来,我爹叹了口气,说今天中午就在老院儿吃饭吧。
其实是吃也吃不下,今儿个都是带着念想来的,心里堵着怪难受,还是我爸先坐不住,踱着步子把里屋外屋转了个遍,最后站在院子里叹口气一动不动。
爹和我们四个也跟在他后头,我们都没说话,东瞧瞧西看看的,一下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看看,这砖,这瓦,多好的房子啊”
我爸给我们指着房顶看,半响叹口气,舍不得的摸着院儿里那颗大槐树。
“这还是超儿刚来的那年种的,现在都长的那么多高了”
我们跟着点头,我不经意往旁边一瞅,才发现我大哥低着头擦了擦眼睛。
“我还记得年轻的时候啊,你爹就喜欢在这颗树下跳舞,跳的可好看了,那会儿老能捉着有小孩儿扒着咱家墙头看他”
我爹一下子笑出来,也随着他摸上树皮。
“那会儿你还天天围着这颗树打黄子弘凡呢你忘了?要我说,老四的体育天赋都是让你给激发出来的”
我哥他们一下子就笑出声来,我也笑了,笑着笑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唉,老四来家里的时候是多少岁来着?”
我愣了一下,顺着话茬替我爹回答。
“六岁”
“那会儿你才那么高,才到爸这儿,你还记得不”
我阿爸随着我的话,比了个到他腰间的动作。
顿顿又把手放下来,握着我爹自言自语的说。
“你说日子怎么就这么不经过,我还记得他们小时候嘻嘻哈哈的样儿,怎么一眨眼就三十年过去了呢”
“可不快吗”我爹抹抹眼睛笑着附和。
“咱们在这院儿里住了几十年,现在院子要被拆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
是啊,我摸了摸院子里藤架,突然想到了许多年前,跟在我爹后面走的样子。
长大了。
我是被我阿爸捡回来的,一家子六口人,我是最小的那个。
我们这个家,说来不一样,我们家没有女人,我爹和我爸,最初嘛,说是我爹舞团的宿舍没地方了,他一个人在外乡,孤苦伶仃的,我爸又是个热肠子,有一回爹去他们厂表演,他们团长无意说起来这事,结果我爸还真就上心了,招招手说,家里头还剩个屋,让小同志上他那将就将就。
再后来,我大哥就被领了进来,我大哥进家那年十一岁,据他自己说,他那时候小,就在街上要饭。要着要着,就要到爸身上了,我爸不忍心,一咬牙就把他带家里头了。
“两人能过,咱仨凑活凑活也能过”
只是这样凑活凑活,不知不觉就把我二哥三哥也凑活了进来。轮到我的时候,只记得爸牵着我的手,在门口踌躇了好久,最后还是进去了。
我进家的那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我爹。他倚在门上,只瞧了我爸一眼,好像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我被留在堂厅,听见门外头我爹冲我爸说。
“这就最后一个了,再养,咱家可就真揭不开锅了”
如此,我就成了我家最后一个入伙的。其实说起来那会儿,也没人把我们当一家子,我爹和我爸首先就不是。他俩的名字里都带个云字,也不知道街坊邻居是谁把老云家这个名号喊响了,喊着喊着,一喊就是几十年。老云家,也真就成了个家。
那会儿家里穷,我们小时候那光景,不是一家子穷,是家家穷,三人就凑活了,六个人还怎么过,还怎么生活。
那会儿我爸和我爹也年轻,我爹是舞蹈演员,放那个年代,这就是艺术家。我爹舞跳的特棒,我常听阿爸跟我们说,说我爹厉害,说他们团每回跳舞,还分A角B角嘞。
“啥意思?”我们问他。
“就是,,最厉害的先上,第二厉害的等最厉害的那个没空儿在上”
我爸想了半天跟我们解释。
“你爹多厉害,你爹在他们团,一直跳的是最厉害的那个”
每到这个时候我爹就冲我阿爸翻个大白眼,嘴里念念叨叨说我阿爸老存心埋汰他。
“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一大家子六口人,吃饭都成了个问题。我爸是工人,为了我们每回都加班到最晚一个走。爹的工资也花在了我们身上。他那时候还背着我们在巷口领了火柴盒,每天晚上都在他们屋糊火柴盒挣零钱,就为了能多给我们买块糖,买上根冰棍儿。
我家能睡得就俩屋,先前是我爸一个我爹一个,后来我们来了,他们就把那大屋留给我们四个,自己睡小屋去了。
那会儿有多穷啊,条件不好,每天都吃菜,油都怕放多了吃不起,为了这个,我大哥高中上到一半就不上了,死活犟着要退学打工。
大事上都不是我爸做主,我爹不同意,指着字儿苦口婆心的跟他讲知识就是力量。
“那还说劳动最光荣呢”
我哥低下头跟他死倔。
他也知道我爹是为他好,可他俩这么累,他哪能眼睁睁就看着他们把压力都揽在自己身上。
最后还是犟成功了,他退学的那天,我爹把自己关屋里关了一整天不吃不喝。
我哥笑着跟我们说咱家马上就能吃得起肉了,良久还是叹口气,摸摸我二哥正在埋头写作业的脑袋。
“咱们方方要有志气,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有出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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