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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灯暗下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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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0-24 19:39:5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创作分类
特殊设定: 无 
分级: 全年龄 
说明: 天遥路远,但我会一直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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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暗下来的时候,郑云龙总是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大学排练室里,他坐在角落的钢琴前,手指悬在黑白琴键上方,等待着导演的指示。十月的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隙钻进来,带着北方特有的干燥和凉意。

“云龙,再弹一次《Empty Chairs at Empty Tables》,这次配上人声试试。”导演拍了拍手,转向其他演员,“嘎子呢?嘎子来了吗?”

“这儿呢!”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郑云龙抬头,看见一个高挑的男生大步走进来。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但那双眼睛——郑云龙注意到——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整个排练室的灯光。

“抱歉迟到了,昨晚背台词到太晚。”男生走到钢琴旁,冲郑云龙笑了笑,“你就是新来的钢琴伴奏?我是阿云嘎,演马吕斯。”

郑云龙点点头,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按下几个音,“郑云龙。”

“开始吧。”导演催促道。

郑云龙深吸一口气,手指在琴键上舒展开来。前奏响起时,他听见身旁的阿云嘎清了清嗓子。然后那个声音就落了下来,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他的音符上。

“There's a grief that can't be spoken...”
(有一种悲伤无法言说...)

郑云龙的手指顿了一下。他弹过无数次这首歌,为无数个马吕斯伴奏过,但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细微的颤抖,却又坚定得不可思议。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见阿云嘎闭着眼睛,眉头微蹙,整个人仿佛被音乐吞噬。

钢琴声与人声交织在一起,郑云龙感到一种奇异的共鸣在胸腔里震动。他的手指开始自动调整力度和速度,去配合那个声音的起伏。这不是伴奏,他想,这是一场对话。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排练室里一片寂静。然后掌声突然爆发。

“太棒了!”导演激动地走过来,“就是这种感觉!你们两个——”他指了指郑云龙和阿云嘎,“简直像是合作了十年。”

阿云嘎睁开眼睛,转头看向郑云龙,嘴角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你弹得真好。”

郑云龙感到耳根有些发热,低头收拾琴谱,“你的声音...很特别。”

“那我们以后多合作?”阿云嘎歪着头问,眼睛里闪烁着期待。

郑云龙点点头,心里某个地方轻轻颤动了一下,像琴弦被拨动后的余韵。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走出艺术楼。十月的夜空清澈,星星稀疏地挂着。阿云嘎突然停下脚步。

“你看,”他指着天空,“北斗七星。”

郑云龙抬头,看见那个熟悉的勺子形状。“小时候我爸爸经常带我看星星,”他不由自主地说,“他说星星是指引方向的。”

“我妈妈也是这么说的。”阿云嘎的声音忽然变得柔软,“在草原上,星星特别亮。”

他们站在夜空下,肩膀几乎相碰。郑云龙闻到了阿云嘎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着些许汗水的气息。很奇怪,他想,这种平常的味道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饿了吗?”阿云嘎突然问,“我知道校外有家面馆开到很晚。”

郑云龙本想说宿舍要关门了,但看着阿云嘎期待的眼神,他点了点头。

那碗牛肉面的味道,郑云龙记了很多年。热气腾腾的面汤,阿云嘎被辣得通红的鼻尖,还有他们谈论音乐剧时那种兴奋的语调——所有这些碎片,在后来的岁月里,每当夜深人静时,都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眼前。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美梦。他们一起排练,一起在琴房待到深夜,一起挤在郑云龙狭小的宿舍床上看老音乐剧录像带。阿云嘎会突然在食堂里唱起《歌剧魅影》的片段,而郑云龙则会红着脸低头扒饭,假装不认识这个疯子。但心里,他喜欢极了阿云嘎这种不顾一切的狂热。

“你为什么喜欢音乐剧?”有一次,阿云嘎躺在郑云龙的床上,头倒挂着问道。

郑云龙正在书桌前写和声作业,闻言停下笔。他思考了一会儿,“因为它真实。舞台上的人哭是真的哭,笑是真的笑,不像电影,都是剪辑出来的。”

阿云嘎翻过身,趴在床沿看他,“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笑着说,“你总是喜欢真实的东西。”

“你呢?”郑云龙反问。

阿云嘎的眼睛亮了起来,“因为它让我感觉自由。在舞台上,我可以是任何人——贵族、罪犯、英雄或者疯子。那种感觉...”他张开双臂,“就像飞起来一样。”

郑云龙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冲动。他想说,你在舞台上发光的样子,让我也想飞起来。但最终,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大四那年,他们一起排了《吉屋出租》。阿云嘎演Roger,郑云龙不仅是音乐总监,还客串了几个小角色。演出那天,当阿云嘎唱到《One Song Glory》时,郑云龙站在侧幕,感到一种近乎疼痛的骄傲。

“你看到了吗?”演出结束后,阿云嘎冲进后台,汗水还挂在额头上,妆都没卸就一把抱住郑云龙,“观众站起来鼓掌!他们站起来了!”

郑云龙被他撞得后退几步,却忍不住笑了。阿云嘎的兴奋像电流一样传遍他全身。“我看到了,”他轻声说,“你太棒了。”

阿云嘎松开他,眼睛亮得惊人,“是我们太棒了。没有你的音乐,我什么都不是。”

那一刻,郑云龙想吻他。这个念头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自然,让他几乎付诸行动。但化妆间里人来人往,他最终只是拍了拍阿云嘎的肩膀,“快去卸妆吧,大明星。”

毕业后,他们一起租了间小公寓,开始了在各种小剧场摸爬滚打的日子。那是一段艰难却美好的时光——共享一碗泡面,挤在一张床上取暖,为了一次试镜坐五小时的长途汽车。阿云嘎总能在最沮丧的时候逗笑郑云龙,而郑云龙则会在阿云嘎自我怀疑时,用最简单的话让他重拾信心。

“我们会成功的,”郑云龙常常在深夜这么说,手指轻轻梳理着阿云嘎的头发,“一定会。”

阿云嘎会转过身来,在黑暗中寻找他的眼睛,“只要我们在一起。”

第一次接吻是在一个雨夜。他们刚从一个失败的试镜回来,浑身湿透,心情低落。阿云嘎突然在浴室门口拦住郑云龙,水珠从他的发梢滴落。

“云龙,”他轻声说,“我...”

郑云龙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向前一步,吻住了阿云嘎。那个吻带着雨水的味道和微微的颤抖,却无比正确。

之后的日子像被施了魔法。他们在狭小的厨房里跳舞,在清晨的阳光下接吻,在每次演出后分享隐秘的骄傲。郑云龙学会了在阿云嘎紧张时握住他的手,阿云嘎则会在郑云龙熬夜编曲时端来热牛奶。

“有一天,”阿云嘎躺在他腿上,仰头看着他说,“我们要一起站在最大的舞台上。”

郑云龙低头吻他的额头,“一定会的。”

命运的转折来得悄无声息。那天郑云龙回家时,发现阿云嘎蜷缩在沙发上,脸色苍白。

“怎么了?”他急忙放下包,跪在沙发前。

阿云嘎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吃坏东西了,胃有点疼。”

郑云龙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凉潮湿。“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阿云嘎握住他的手,“休息一下就好。对了,你今天不是去拿纽约大学的申请结果吗?”

郑云龙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收到了,但我还没拆。”

“现在拆。”阿云嘎坐起身,眼睛亮了起来。

郑云龙慢慢拆开信封,当看到“congratulations”这个词时,他的手开始发抖。

“你被录取了!”阿云嘎抢过信纸,欢呼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能行!”

郑云龙看着他兴奋的样子,胸口却像压了块石头。“学费很贵,”他轻声说,“而且要去四年。”

阿云嘎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明亮起来,“钱可以想办法,这是纽约大学啊!你知道多少人梦寐以求吗?”

那天晚上,阿云嘎异常热情地庆祝,做了郑云龙最爱吃的菜,还开了一瓶珍藏的红酒。但郑云龙注意到,他的笑容背后藏着什么,而且他的手时不时会按在胃部。

“你真的没事吗?”临睡前郑云龙又问。

阿云嘎钻进被窝,把头靠在他肩上,“没事,就是替你高兴得有点过头了。睡吧。”

一个月后,阿云嘎突然开始频繁“出差”。他说是接了外地的小剧场演出,每次回来都显得更加疲惫。郑云龙提出要去现场看他演出,阿云嘎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一天深夜,郑云龙终于忍不住问道。

阿云嘎背对着他整理行李,肩膀明显僵了一下。“能有什么事?”他的声音轻松得有些不自然,“就是工作太累了。”

郑云龙走到他身后,轻轻扳过他的肩膀。在昏暗的灯光下,阿云嘎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眼下是深深的青黑色。

“嘎子...”郑云龙的声音发抖,“你到底怎么了?”

阿云嘎的嘴唇颤抖着,突然,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我生病了,”他轻声说,“胃癌,晚期。”

世界在那一瞬间静止了。郑云龙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有人抽走了他脚下的地板。“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

“三个月前。”阿云嘎擦掉眼泪,挤出一个微笑,“我一直在做化疗,但...效果不太好。”

郑云龙跪倒在地,抓住阿云嘎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那只曾经温暖的手现在瘦得能摸到骨头,冰凉得像冬天的铁栏杆。“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哽咽着问。

“因为你要去纽约,”阿云嘎轻声说,“那是你的梦想。”

“去他妈的纽约!”郑云龙失控地喊道,“你比什么都重要!”

阿云嘎摇摇头,抚摸着他的头发,“不,云龙,你不能放弃。我...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郑云龙把脸埋在他的膝盖上,泪水浸湿了阿云嘎的裤子。“我们明天就去最好的医院,”他抬起头,声音坚决,“我会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阿云嘎看着他,眼泪无声地流下,“可是纽约...”

“没有可是。”郑云龙站起身,紧紧抱住他,“这一次,听我的。”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噩梦。医院的白墙,消毒水的气味,医生平静而残酷的宣告——最多还有三个月。郑云龙辞去了所有工作,日夜守在阿云嘎病床前。他学会了换药袋,学会了按摩缓解疼痛,学会了在阿云嘎呕吐时稳稳地扶住他。

“弹琴给我听吧。”一天夜里,阿云嘎突然说。

郑云龙从瞌睡中惊醒,揉了揉眼睛。病房角落有一架电子钢琴,是护士们特意搬来的。他走过去坐下,手指轻轻放在琴键上。“想听什么?”

“《Empty Chairs at Empty Tables》。”

郑云龙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然后开始弹奏。这是他们初遇时的那首歌,关于失去和记忆。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他听见阿云嘎轻声唱起了最后一句:

“Phantom faces at the window, phantom shadows on the floor...”
(窗边的幻影,地板上的幽灵...)

郑云龙转身,看见阿云嘎在月光下对他微笑,眼泪在脸颊上闪闪发光。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合作这首歌吗?”阿云嘎问。

郑云龙走回床边,握住他的手,“记得。你唱得那么美,让我差点弹错音。”

阿云嘎笑了,“你从没弹错过,一次都没有。”他顿了顿,“云龙,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都可以。”

“等我...走了以后,你要去纽约。”阿云嘎的声音微弱但坚定,“带着我们两个人的梦想,好好活下去。”

郑云龙咬紧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我答应你。”他最终说,尽管他知道这个承诺会像刀子一样日夜割着他的心。

最后三天,阿云嘎已经几乎不能进食,靠输液维持生命。但精神好的时候,他还会哼唱几句歌词,或者让郑云龙给他读音乐剧的剧本。

“云龙,”最后一天的黄昏,阿云嘎突然说,“我想看星星。”

郑云龙看了看窗外阴沉的天,“今天可能...”

“求你了。”阿云嘎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弱但执着的火光。

郑云龙找来轮椅,小心翼翼地帮阿云嘎坐上去,又用毯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护士们想帮忙,但他摇摇头,自己推着轮椅来到医院顶楼的花园。

奇迹般地,云层散开了,几颗星星隐约可见。阿云嘎仰着头,满足地叹了口气。“看,”他虚弱地抬起手指,“北斗七星。”

郑云龙跪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另一只手。“嗯,我看到了。”

“记得吗?”阿云嘎的声音轻得像耳语,“我们说过的...星星是指引方向的...”

郑云龙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记得。”

“以后...当你看到星星...”阿云嘎艰难地呼吸着,“就是我在看着你...”

“别说了,”郑云龙把脸贴在他手背上,“求你,别说了...”

阿云嘎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别哭...我的钢琴家...”

夜幕完全降临时,阿云嘎闭上了眼睛。他的呼吸越来越轻,最后变成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郑云龙紧紧抱着他,在满天星光下,哭得像个孩子。

一年后,郑云龙站在纽约大学的教室里,面对一群年轻的学生。窗外的阳光很好,照在钢琴黑亮的表面上。

“今天我们要分析的是《悲惨世界》中的《Empty Chairs at Empty Tables》,”他说,手指轻轻放在琴键上,“这是一首关于失去和记忆的歌。”

当他开始弹奏时,恍惚间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与他共鸣。教室里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位年轻的中国教授每次弹这首歌时,眼中总是闪烁着泪光。

而每当夜晚降临,郑云龙都会抬头寻找北斗七星。在那些寂静的时刻,他几乎能听见风中传来阿云嘎的笑声,看见他明亮的眼睛在星光中闪烁。

故事曾经鲜艳如盛夏,而缘分却薄如蝉翼。但有些旋律,一旦响起,就永远不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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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7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都会失去 但我的心一直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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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昨天 23:3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下一世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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